們就只能感嘆騎射無雙,來去如風嗎?就不能做點什麼嗎?」
以范仲淹的江湖地位,又是一心謀國,他的話宛如黃鐘大呂,發人深省。
包括賈昌朝在內,也不能直接反駁,只好說道:「方才王大人也承認了,戰馬難得,很多學子還是有心無力的。」
王寧安笑道:「賈相公,戰馬固然不好辦,但各地早就有組建弓箭社的倡議,實不相瞞,就拿平縣來說,包括婦人在內,每年都要至少抽出半個月的時間,進行尚武訓練,其中弓箭就是重中之重。」
晏殊也說道:「沒錯,只要有心,總能找到辦法,老臣提議,朝廷在科舉取士之時,要多參考幾項內容,應該把騎射納入,不求精通,至少要鼓舞尚武精神,扭轉奢靡頹廢之風!」
圖窮匕見了!
韓琦和富弼幾個人互相看了看,都露出了濃重的憂慮之色。
本以為只是一場尋常的比試,結果越弄越多,越來越糟。
六藝學堂沒有光是吹噓自己,而是把矛頭對準了育才取士,甚至要改革科舉!所謀者大!
真的按照他們的設想辦了,六藝學堂就成了全天下培養人才的楷模,什麼四大書院,什麼各地的官學私學,一概要給六藝讓路。
而真正創辦六藝學堂的幾位老臣名士,就成了天下所有讀書人的導師,立地成聖,他們的主張就會像孔孟之道一樣,成為金科玉律!
絕對不行,一定要阻止!
問題是怎麼阻止?
范仲淹在慶曆新政的時候,就是大傢伙的帶頭人,晏殊無論在文壇,還是在政壇,都地位尊崇。
這倆人重新出山,殺氣十足,一點都不講究禮儀面子。
如果真的被他們噴了兩句,就沒法混了。
正在舉棋不定的時候,狀元鄭獬突然站了出來。
他很憤怒,就在不到一個月之前,他年輕,瀟灑,科場得意,狀元到手,即將走向人生巔峰!
鄭獬做夢都會笑醒。
可經過連續三場的比試,他算學不行,會計不行,騎馬也不行……完全把他從神壇拉下來了,成了戲台上的配角,最要命的還是個丑角!
一想到會被別人指指點點,嘲笑奚落,鄭獬就要發瘋。
他顧不得什麼了,悲憤道:「陛下,臣不服!」
趙禎正在思索著晏殊和范仲淹的話,突然有人反對,好奇道:「狀元郎,你有什麼想法?」
「啟奏陛下,臣以為聖人微言大義,博大精深,縱使潛心苦學,終其一生,也難以領會皮毛!故韓王趙普有言,半部論語治天下。臣雖然不敢誇口,經義學問一道,臣也是下過苦功夫。如范相公和晏相公所言,捨棄孔孟正道,學什麼算學小術,弓馬騎射,實在是荒廢光陰,浪費精力!治國以道不以術,臣因為六藝學堂已經走了歪門邪路,實在是不足取!」
鄭獬十分激動,說話很沖,可是韓琦和富弼卻非常高興,心中暗暗鼓掌!他們沒法和范仲淹晏殊對噴,但是鄭獬可以,他年輕,他沒有地位,他說什麼就像是小孩子撒嬌,你老范還能對他不客氣嗎?
韓琦站出來,笑道:「陛下,狀元郎心性純良,學問精深,文章書法,天下無雙。雖然涉獵未必有六藝諸生廣博,但是用心專一,遠非泛泛之輩可以比的。」
韓琦這話顯然衝著老范去的,但是他忘了一件事,你們能放年輕人出來,六藝這邊的年輕人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!
韓宗武出身河北的韓家,祖父韓億當年還是韓琦的長官,他絲毫不懼。
「韓相公,你剛剛的話,未免有失公允,范相公和晏相公是要糾正死讀書,不通實務的弊病,並非不重學問,不講孔孟之道!更何況,鄭大狀元以學問自詡,就吃定了我們怕你不成?」
蘇軾更是撫掌大笑,「狀元郎,你不是說說半部論語治天下嗎?只管放馬過來,文章策論,詩詞歌賦,歷代史冊,諸子百家,三教九流,琴棋書畫……有哪一樣,我蘇軾比不上你!就算你贏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