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眉壽的目光掃到他的身上。
當今在皇上面前正得眼的太常寺卿鄧常恩的嫡子,鄧譽。
也就是與她有著親事在身的人。
最終他們自然沒有成親,但退親的過程張眉壽記得很清楚。
彼時她年幼無知,家中長輩說什麼她便信什麼,可現在重活一次,她才發覺自己忽略了太多。
先是鄧譽對她的百般不喜——
後來,她在開元寺燒傷之後,鄧家派人上門,隱晦地說她性情不佳,與鄧譽不合,然後她莫名就被退了親,但退親的消息一點也沒有傳揚出去,反而被兩家瞞得死死地……
直到許多年後,鄧譽忽然迎娶張眉妍,且對外面說,當初訂下的就是張家的二小姐張眉妍,根本不是她這個三小姐。
二小姐張眉妍是大房的姑娘、張義齡長兩歲的嫡親姐姐。
被耽誤了這麼多年的張眉壽就像一個被蒙在鼓裡的笑話。
可惜那時母親已經不在了,父親終日飲酒,一蹶不振,她即便有心要問個究竟,也不知該找誰問。
眼下她才隱約明白鄧譽究竟為何那般厭惡她——有張義齡和張眉妍姐弟二人在,根本輕輕巧巧。
許多事情都是一點點積累的。
她幼時其實沒有那麼乖戾。
偏偏張義齡一句話就讓她變成了作踐丫鬟的嬌扈之人。
這且是當面,背地裡只怕還不知如何。
並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如白紙一般,人之初,未必性本善。
小孩子的惡言一樣能毀掉一個人,小孩子的拳頭一樣能砸疼另一個小孩子,且留下不容磨滅的陰影。
張義齡明知她的腿不能行走,偏偏裝作取笑她不走路的樣子,引起鄧譽的反感。
她從小最不愛服軟露怯,尤其在外人面前,所以自然不會承認自己的腿不能走了這等傷自尊的事實。
阿蜜也不敢亂說,臉上的著急害怕落在鄧譽眼中更是可憐。
見張眉壽始終不說話,就那樣伏在丫鬟的背上,他有了幾分薄怒。
他比張眉壽大上兩歲,又明知日後要娶她,此時便指著她,拿書院裡先生管教學生的語氣道:「你若此時下來自己走,我勉強當作你肯改過自新——」
張義齡一副看好戲的模樣。
他的眼珠子悄悄轉了轉。
若張眉壽一會兒敢說自己不能走路,他便說她裝可憐。
反正她的腿本來就沒受傷!
到時又在鄧公子這兒在添一條耍心機,看她怎麼辦……嘻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