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紹點點頭:「但他肯定是受別人慫恿,史彥超的腦子,想不想得出這些東西,他肯定沒心思去想。」
李處耘和左攸聽罷尋思了一番,都微微點頭。
郭紹看了一眼李處耘嘴上的大鬍子,說道:「朕剛從左少卿那裡學了幾招,李公陪我下一盤。」
李處耘抱拳道:「臣恭敬不如從命。」
話題這麼一岔,郭紹的神色口氣也比較淡定,氣氛漸漸緩和下來了。
郭紹良久不再提正事,一副專心下棋的模樣,另外倆人自然也不便提起。郭紹很快發現,李處耘棋招不錯,有的地方他專門讓著自己而已……
郭紹忍不住說道:「咱們習武的人,也沒說不準玩琴棋書畫,李公下棋就挺熟,比我熟。」
李處耘忙道:「不敢不敢,閒來無事打發時間學了一點,實在也是半壺水,臣志不在此。」
接著便安靜了好一會,只剩下「啪啪」的落子聲,李處耘下棋十分痛快,拿起就落子。
郭紹轉頭看向左攸:「不久前我和左少卿言談,說過一句話,『中國』最大的問題,從來都在內部。」
左攸忙道:「是,臣謹記著陛下的教誨。」
郭紹說道:「你們說,這幾天的事兒有什麼好糾纏的?」
二人低頭無言以對。
郭紹說到正事上,乾脆丟下棋子,把手從瓷罐里伸出來,利索地說道:「無非就是拿皇儲的問題來揶揄。」
李處耘和左攸都是微微一怔,屏住呼吸坐在那裡。郭紹乾脆擺上檯面來,一時間又造成了緊張。
他緩緩說道:「朕今年二十五歲,身體無病無痛,等要考慮後繼之人時,都猴年馬月了。到那時,李公是否還管得了這事兒?」
李處耘急忙說道:「陛下春秋如日在東,等到陛下萬壽之時,臣早都入土了!」
「萬歲只是句吉利話。」郭紹笑道,「不過朕還有三四十年才敢言老,卻是沒錯。」
郭紹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奏章,史彥超上書的那份,抓在手裡就撕成兩半,然後摺疊在一起再撕了一次,往旁邊一丟,紙片便亂糟糟地掉到了地板上。
李處耘和左攸面面相覷。
郭紹道:「今天叫李公來除了下棋,只想說一句話:不必和史彥超計較。他是什麼樣的人,你我還不知麼?」
李處耘忙拜道:「臣遵旨。」
……下完棋,左攸和李處耘前後出了養德殿,李處耘離開金祥殿,左攸留在東殿辦公。
臨近傍晚,左攸才走出金祥殿,在金祥殿外的磚地大道上,他撞見了一個不熟的文官。那文官道:「王使君請左輔政到樞密院一敘。」
左攸不便拒絕,當下便跟著那文官到樞密院衙門。
王朴已經打發走了樞密院的大部分官吏,在自己的書房裡見了左攸,徑直問起了皇帝召見李處耘的來龍去脈。
左攸沒細說其中關係,就把與郭紹的言談說了出來。
王朴聽得細緻,臉上的表情也在不斷變化,聽罷長吁了一口氣。
就在這時,忽然外面響起了「咚、咚……」的鐘聲,正到了酉時。左攸被巨大的聲音吸引,轉頭看向窗外。
王朴也走到了窗前,久久看著外面。
從這個位置,正好能看到金祥殿高高的宏偉重檐。那莊麗的宮室建在高高的台基上,此刻在夕陽的光輝下,顯得更加高大。
王朴不禁輕聲道:「陛下並非前幾朝武夫當國可比。天下在風雨中那麼多年,人口凋敝、天地黯淡,本朝定然是重振旗鼓的時候了!」
左攸也忙道:「王使君所言極是,若非陛下有四海心胸,坐鎮上位,這回的事兒也許大不了,卻要延續不知多久。」
……
而此時,金祥殿西殿,符金盞還沒離開那裡。
曹泰站在旁邊,一句話都不敢說,他早就到這邊來了;之前郭紹發現身邊的大宦官換了人,那時曹泰就來了這裡。
符金盞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