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銘又捨不得放過,只能儘量提升彼此好感:「老白員外那邊,我可以幫忙引薦。這裡只有他,才能做主接納二位。我與父親是外鄉人,在上白村落腳不久,我們貿然收留外人,沒法向老白員外還有村鄰交代。張三哥,可是這個道理」
張廣道點頭說:「是這般道理,俺莽撞了。」
朱銘又對白勝說:「白二你留在此地,我帶張三哥去見老白員外。」
「俺等著。」白勝應承道。
望著兒子出門,朱國祥頗為欣慰。
直接留下張廣道,那是不可能的。因為這在別人的地盤,他們沒資格收留匪寇,否則必然引起老白員外的極度不滿,就連村民也會因此忌憚父子倆。
直接把人趕走,這樣做也不好,說不定就要得罪張廣道。
本來棘手又為難的事情,兒子居然很快掌握主動,完全化解了彼此的尷尬,還向對方施恩賣好結下情誼,順帶把皮球踢到老白員外那裡。
兒子經常發神經不假,但那應變能力是真強!
卻說朱銘來到白家大宅,跟門子說了幾句,很快就有奴僕把他們請進宅中。
「巡山彪張廣道,見過老員外!」張廣道抱拳問候。
老白員外正在曬太陽,抬手說:「久仰大名,且坐。看茶!」
朱銘把情況仔仔細細說明,又言:「張三哥幫過我父子,他走投無路,孩子又發燒,只能來此碰運氣,央求我帶他過來拜見。這十里八鄉,也只有老員外威風,不懼那黑風寨的匪徒。」
老白員外認真聽完,確認道:「黑風寨火併,鐵臂羅漢姚方死了」
「被那些奸賊灌了許多酒,背後捅刀子害死的。」張廣道咬牙切齒說。
老白員外總感覺哪裡不對,但又說不出來。
橫豎想不明白,就暫時不去想了,老白員外說道:「巡山彪張廣道的名頭,俺早就聽過了。你是個仗義的,沒做過恩將仇報的事。俺這裡不養閒人,山裡的茶園,你可願去做工」
「有個落腳處便成。」張廣道連忙說。
老白員外安排道:「那你便去茶園,老古年紀大了,明年換你來押茶。」
張廣道抱拳說:「多謝老員外信賴!」
川陝茶葉榷禁之後,茶園主需要自己把茶葉送去榷場。
榷場早有商人在等著,由官方中介負責聯絡買賣,買家和賣家不能直接談生意。等價錢談好,簽署商業合同,茶馬司直接抽息。
一開始,抽取交易價的30做茶稅。
由於抽得太狠,茶商又瘋狂壓價,茶戶還得自己運茶,早就已不堪重負。
當時正逢下雨,茶農渾身濕透。中介不帶交子,就想打白條買茶,不願賣的必須雨中運茶回家。茶農怒極,直接把榷場給砸了,又包圍官吏和中介,直到知州親自出面才解決。事情鬧到皇帝那裡,宋神宗便把茶息下降為20。
每年送茶去榷場,都需要組織壯丁押貨。
張廣道狼狽逃來此地,居然被任命為明年的押茶負責人。
這份信賴,實屬不易。
張廣道以前有些討厭老白員外,此刻卻覺得,老白員外還是很好的,比那黑風寨的楊家兄弟強得多。
誰知,老白員外又補一句:「姚方的孩子,便寄養在俺家吧,等稍大些就讓他讀書。」
這話聽得張廣道糾結難受。
明擺著是扣下孩子做人質,張廣道本該憤怒才對。可又說要送孩子讀書,指不定就有出息了,張廣道還得感激不盡。
熬鷹馴獸呢!
只可惜,張廣道吃軟不吃硬,老白員外的做法有些多餘。
不扣孩子,張廣道衷心感激,關鍵時候讓他賣命都行。
扣下孩子,張廣道心裡有疙瘩,這份恩情就淡了許多,仿佛只是一場交易而已。
老白員外喚來一個家僕,帶著二人出去。
回到沈有容家,張廣道抱拳說:「朱兄弟,今天的事多謝了!既已尋到活路